马丁路德


在易北河(Elbe River)上,静静的卧着威登堡(Wittenberg)古城,是撒克森选侯腓德烈(Frederick the Wise of Saxony)的宫邸所在地。 1502年,他在那里建立了一所大学,他很爱那所新大学;虽然规模不大,但水准不差,有些奥古斯丁修会的修道士在校执教。有一位圣经神学教授,是修道士马丁路德博士(Martin Luther, Th.D., 1483-1546)

1517年十月三十一日,诸圣节前夕。 马丁路德把一张拉丁文的告白钉在教堂的大门上:邀请参加"关于赎罪券功能的辩论,出于爱心和对真理的热诚,愿公之于亮光中”,有九十五条。那时,大学中常有这种辩论会;而教堂的大门,用来作公告板,发起的人,是一位忠心的修道士。

那份九十五条公告是印刷的;同时,他也送出一些给朋友们,和当地教职位人员。辩论会并没有举行;其中一份公告到了迈恩的大主教亚伯特(Albert, archbishop of Mainz)手里;亚伯特主要是包销赎罪券的人之一。他跟几个神学家商量,结论是应该送去罗马,并要求对马丁路德采取压制行动,同时责戒赎罪券贩子,不得过分夸张炫售。到1518年初,公告已经被翻印,传送到好些城市,要求教会改革。主题成了宗教与钱财的关系。在不到一个月之内,欧洲各大学和宗教中心,都掀起一片热潮。

在圣经正典中,并没有"炼狱”(purgatory)的教义,而是出于次经马克比书第十二章45节为死人祷告;再经过人加上些圣经中断章取义的字句,甚或异教的传说,汇成了如此一个想像的存在。
至于赎罪券的观念,可能起于对罪咎补赎的自然思想。即使是堕落的人,心中也有会公义的火星。而教会或行政机关,也有罚锾的规定;而且那时已经流行善功观念。 在1095年,教皇乌尔班二世(Urban II)发动第一次十字军,宣称志愿从征武装朝圣的人,可以抵减死后在炼狱受苦的刑期,而早得超脱。到了1300年左右,教廷宣称好多种的善功,都可以得到赎罪的效果,包括"禧年”去罗马朝圣。而为死人买了赎罪券,竟可以有万应的效果,甚至荒唐到可以未犯罪前,预付赎罪券,等于炼狱保险。为什么能有这种效力呢?因为教廷有个"善功库”,历代圣徒的善功都存在里面,教皇可以随意拨付给合意的人,就是出得起价钱的人,所得的财富,没有谁能质问他的滥用;他有了彼得传下来的"钥匙权”(太一六:18),不必担心要向任何人交帐。一句话:有钱斯有理!在所有的教义中,再没有更荒唐的,而且违背圣经中所有的重要教训。由于宗教改革运动,和天主教内的改革,到了天特大会(1562年),决定停止那项败坏教会的行动;但是仅在几十年前,那提出抗议的人,是冒着被判为异端,和烧死在火刑柱的危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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眇小的修道士



马丁路德的父亲翰斯(Hans),在铜矿工作,自己有冶炉,虽然说不上富有,但家道小康,能够送儿子马丁路德去厄福大学(University of Erfurt),盼望他成为律师。 1502年,他完成了学士; 1505年,得了硕士;开始修读法律。在同年七月二日的大雷雨中,闪电霹雳交作,近在他的身边。马丁路德在恐惧中许愿说,愿意作修道士,就进了奥古斯丁修院。两年后,正式成为神甫。

1509年,马丁路德在威登堡大学完成了圣经学士。

1510年,路德去了罗马。在那里,看到教职人员的奢侈和败坏生活,使他震惊;他真诚苦行的心志,受到了摇动。
司陶辟滋(Johann von Staupitz, 1460-1524)对路德一生的影响甚大。他是当地奥古斯丁修院的主持,是路德的教师,良友,和支持者。在他的劝促之下,路德继续神学博士,并且于1512年,完成学位,成为威登堡大学的圣经教授; 后来接替司陶辟滋为主任教授,一生事奉,直到他离世前不久。
1515和1516年,在教授保罗致罗马人书信和加拉太书信的时候,研思"神的义”的话。路德对这个"义”字,以为是对付罪人公义的审判,使他困恼。他仍然对善功的观念未存怀疑;心中对公义的神惧怕,有时甚至私下怀恨:"我对那位公义刑罚罪人的神,说不上爱。我对祂隐存忿怒;我恨祂,因为可怜的罪人,在律法和悲惨恐惧下生活,不但被原罪毁坏,还要受福音折磨。...”
他祷告,默想,反复思考经文的涵义,最后得到了亮光:称义不是神公义的审判,不是人的义行,而是神给人的恩赐。不是人去作,而是人去接受。"因为神的义正在这福音上显明出来:这义是本于信,以至于心。如经上所记:义人必因信得生。”(罗一:17)

路德本来能默诵全部新约圣经,和旧约的大部分;但到现在,这经文对他竟变成了全然新的。他说:"我觉得自己得到了重生,经过敞开的门,进入了乐园!”
他以为这是圣经的神经中枢;这也成为宗教改革神学结构的根基。神的恩典,藉着耶稣基督赐给信的人:神的怜悯,使人的罪得以赦免,良心得以洁净;使人不再负罪疚的重担,而能由喜乐感恩,而产生顺服,从心里遵行神的旨意。
在他把圣经翻译成德文的时候,罗马书第三章28节,路德译为:"人称义是[惟独]因着信,不在乎遵行律法。”有人批评他擅加了字,与原文不符;他坚持在德文文法上有必要。
改革运动的明确口号是:惟独信心(sola fides),惟独恩典(sola gratia),惟独基督(solus Christus)。这原则使人人可以了解,促成宗教改革的迅速发展。其本源则在于圣经:罗马书主旨是因信成义;加拉太书是恩典胜于律法,基督徒的自由;希伯来书则论基督是唯一的永远大祭司和中保,信徒皆为祭司。这形成了十字架神学的架构,宗教改革的信仰基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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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是我的立场



迈恩的大主教,把路德的九十五条抗辩呈到罗马。教皇的反应,只是谕令奥古斯丁修会的总主持,处分那不守规矩的会士;那需要经过司陶辟滋。结果,路德写了一份长篇大论的答辩书。然后,德国奥古斯丁修会在海德堡(Heidelberg)开会辩论,免除了路德区会监督的职务。

在这期间,路德热心的朋友,为他说话,而与反对他的多明尼加修会展开论战。多明尼加修会不甘示弱,指控路德是异端,要求罗马惩戒。但教皇投鼠忌器,不愿得罪威登堡的选侯腓德烈,交由红衣主教处理。德国许多学术界和教会的人,都渐渐站在路德一边。路德的态度,更明显的表示,没有服从教皇权威的意愿,只有神的话可以折服他。红衣大主教向选侯腓德烈控诉路德的桀骜不驯;威登堡的教员们,则要求他坚定支持路德,因为这关系大学的声誉和权威。

1520年, 威登堡的学生,在城门广场上,把教廷的书籍点火焚烧;路德自己把教皇谕令投在烈焰中,并且宣告:"因为你污损神的真理,愿神把你毁灭在这火里!”
到此地步,教皇不能再忍受。 1521年一月,教廷正式颁谕开除路德教籍。
四月间,德国议会在沃木斯(Diet of Worms)集会。腓德烈取得青年皇帝查理五世的许诺,不在听证以前定路德的罪。路德拒绝朋友们善意的劝阻,不顾危险,决定自己去大会。路德说:"即使鬼魔像屋顶上的瓦那样多,充塞沃木斯,为了神的真理,我也必须去!”有一群德国的武士,和许多民众,都站在路侧,表示支持他。路德成了举世瞩目的英雄。

四月十七日,路德站在大会之前。整个的大厅都满了人。一大堆路德所写的著作,放在那里。皇帝对待路德态度冷酷而不友善。问他要不要收回所持的意见。在读出那些书籍和文章的题目后,路德显得软弱,不愿立即以是否回答,低声要求回去再慎重思考。议会允准了。
那夜,路德在神面前恳切的祷告。
第二天,四月十八日,下午六点,马丁路德庄肃而坚定的站在那里,与厄克(Johann Maier Eck, 1486-1543)对辩。

皇帝的代表问他,是否认错收回这些所发表的意见。路德清晰响亮著名的回答,震动了欧洲,决定了历史:
"除非圣经或理由清楚的说服我 ( 我不信任教皇,也不相信总议会,因为他们时常错误,也自相矛盾 ), 我受所引用的圣经约束,我的良心受神的话捆绑。我不能,也不愿收回任何的意见,因为违背良心既不安全,也不正当。我不能那样作。这是我的立场,求神帮助我。”

路德昂然从仇敌中间走过,进到外面他的朋友中间。他扬起双臂,作出胜利的表示。
皇帝称路德是"恶名彰着的异端分子”,"恶魔化身”;他和他的党徒都该除灭。沃木斯议会定路德为"罪犯”,他的著作是违法的,应予禁止并焚烧。

隐藏的丰收



路德失踪了。他被许多名蒙面武士"绑架”,拥簇着进入了绿色的密林中。那是他朋友们的安排,经过腓德烈同意。
在幄特堡,却出现了一名武士乔治(Knight George)。他脱下修道士的长袍,穿着平常衣服,蓄起了胡须。在寂静的环境中,路德有时情绪消沉,但他忙于著述:马利亚尊主颂注释,新约书信和福音书注释等。但最重要的是路德把圣经从原文译成德文(新约部分于1522年出版;旧约部分于1534年出版)。德文圣经的出版,使所有德国人可以读到他们自己的语言,了解神的话;不仅有助于宗教改革的进行,也影响了德文的发展规范,并且成为译经的典型。

没有路德的威登堡,陷于混乱当中。失去了信仰中心,几乎是各人任意而行。"先知”们忽然出现,自称得了启示,见了异象,作了异梦;而这些人各说各的话,他们的"启示”并不相符。有的则反对十一奉献,反对借放债取利。最危险的煽动者是牟则尔(Thomas Muntzer, c.1490-1525), 一个神秘主义者,激进分子;他本来是路德的跟从者;竟反对路德,写文章诋毁路德是"酒徒和说谎者”,只有他自己才有真理;后来参与农民暴动,事败被捕处决。

路德写信给选侯腓德烈说,现在不是你保护我,是我保护你的时候了。 于1522年三月,他"出山”回到威登堡,住在那里直到离世。
有了路德的坚定领导,在登台传讲,又为文宣扬,秩序就恢复了。由于路德反对暴力,他支持镇压1524年农民暴动,也维系了社会秩序。
路德居住在威登堡,讲道教导;不过,他是非法罪犯的身分,他可以著述,写信,但不便在外公开活动。他没有跟腓德烈见面。
当时最著名学者经学权威伊拉斯谟(Desiderius Erasmus, c.1466-1536)同情路德的立场,但认为他不必要过于激烈;也不赞成"教皇无情的谕旨”。 在1520年十二月二十日,选侯腓德烈与他相遇,问起他对路德的意见。那位智者回答说:

"马丁路德犯了两项罪:他碰撞了教皇的冠冕,和教士的肚腹。”
选侯听了微笑,至死记得;这也成了千古名言。

他们相见五天之后,路德焚烧了教谕;沃木斯议会后,宗教改革的形势已成。伊拉斯谟写信给朋友说:"现在我们所能作的,是向最高良善和权能的基督祷告,祂能够使万事成为有益的;因为只有祂能作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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路德的影响



路德有坚定的信念,雄辩的口才,系统的教导;但更有效的是他的健笔:神的恩赐藉他流露出来。他写得快而犀利,越是在受激动攻击的时候,更显出其锐不可当。在那时,德国的印刷厂,有三分之二因路德的写作而生意昌旺。在宗教改革运动期间,他没有远出过;但路德的著作,风行全欧洲,从君王贵族,学术界和宗教界,以至贩夫走卒,都受他的影响。

作为卓越的领袖,有许多远近的景慕者和跟从者,但他的至友和继承者,是墨兰顿(Philip Melanchthon, 1497-1560)。路德自承生来擅场与鬼魔争战,但墨兰顿是和风细雨,能造就人。他说:"我喜欢腓力墨兰顿的书,过于我自己的作品。”路德时常向别人称赞他的学术成就和品德。这是多么难得的领袖风范!在翻译圣经时,他认为工作重要,邀约墨兰顿参与,但绝大部分是路德本人的贡献。路德不能公开外出参加的重要会议,都由墨兰顿代为出席,而能更和婉的表示路德的主张。在折冲樽俎,制订规章上,他的表现都甚出色。他更被称为德国的教师,当然也有路德的影响。至于墨兰顿,早就与路德在威登堡大学共事,彼此相知甚深,志同道合。在1520年初,墨兰顿宣称,他"宁死也不与路德分离”。同年十一月,他又说:"路德的利益重过我自己的生命。”

在威登堡大学,有路德的一班同工,他们持守相同的改革信仰,分头往不同的城镇,把信息传播开。
布瑟(Martin Bucer, 1491-1551)原属多明尼加修会,后来接受了路德的信仰,是司陶斯堡(Strasbourg)改革运动领袖。
加尔文(John Calvin, 1509-1564)于1538-1541年,在他门下受教三年之久,型铸了他的思想。布瑟则于1548年,到了英国,他一生的末后三年,在剑桥大学(Cambridge University)任教授;剑桥产生了很多英国清教徒。

路德深知音乐的重要。他认为应该用音乐来敬拜神,并教导信徒。因此他鼓励同工写作诗歌;他自己创作了几十首,其中"上主是我坚固保障”,采取诗篇第四十六篇为主旨,是在情绪低落中写的。 1527年,他自己有相当长的时期患病,威登堡地区有瘟疫流行,周围是死亡的阴影威胁着,有些朋友死了;他的家成为临时医院,需要照顾病患。他的笔下却涌出了信心之歌,家传户诵,很快全欧洲都唱起来,激励宗教改革的信念。

1525年,路德同凯慈琳(Katherina von Bora, 1499-1552)结了婚。凯慈琳原是修女。这表明他们坚决摈弃罗马天主教守独身的传统。婚后生活快乐美满,育子女六人,前一子二女相继夭亡;只有二子马丁和保罗,幼女玛歌丽特活到成人。他们家中晚餐后,常一起唱歌敬拜,有时客人也参加,或奏乐,或唱歌,其乐融融。

路德晚年的健康不佳。但他仍然勉力写作。 1546年,两位贵族不和,路德扶病冒雪去调停。分争解决了。但伟大的宗教改革家却病深不起。二月十八日,马丁路德在他的故乡爱瑟滨逝世。